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透视娃哈哈困局:股权博弈背后,民企传承的“后宗家时代”真问题

时间:2025-10-17来源:未知 作者:acebm 点击:

编者按

2025年9月,宗馥莉辞去娃哈哈集团董事长及法定代表人职务,这个承载着几代人记忆的饮料帝国正式迈入“后宗家时代”。从校办企业到700亿规模的产业巨头,从宗庆后“一言堂”到国资、家族、职工持股的三角格局,娃哈哈的裂变不仅是一家企业的权力更迭,更是中国混合所有制企业发展与民企代际传承的典型样本。站在第三方智库视角,穿透股权纠纷与家族内斗的表象,方能窥见中国民营企业转型的深层逻辑。
 


一、历史成因:混合所有制的产权暗线

娃哈哈的产权基因自诞生之初便埋下了复杂伏笔。1987年,宗庆后接手杭州市上城区教育局下属校办企业经销部,4万元开办费与14万元贷款开启了创业之路。1991年国资主导的“小鱼吃大鱼”兼并案,让娃哈哈吞并杭州罐头食品厂,奠定了产业基础。随着国企改制推进,企业形成“国资51%、宗庆后29.4%、职工持股会19.6%”的初始结构,杭州政府更以股权优惠与利润折股等方式,助力宗庆后以6419.5万现金获得核心股权。

这种特殊历史背景下的混合所有制,形成了“国资持股、民企经营”的隐性平衡。国资方长期奉行“三不原则”,宗庆后则通过掌控生产、渠道与品牌运营,成为实际掌舵人。但关键隐患早已暗藏:改制未纳入商标等无形资产,为日后资产腾挪留下空间;职工持股会的实际控制权模糊,为后续利益分配埋下争端。2021至2023年,持股46%的杭州上城区国资连续三年零分红,而“娃哈哈系”体外公司同期净利润达47亿元,这种“穷庙富和尚”的格局,本质是历史形成的产权边界模糊所致。


二、 当下博弈:三角格局中的权力重构

宗庆后2024年2月去世后,娃哈哈的股权三角平衡彻底破局。当前46%国资、29.4%宗馥莉持股、24.6%职工持股的结构中,各方诉求激烈碰撞,形成多重博弈战场。

家族内部的利益纷争首当其冲。2024年底,宗庆后三名非婚生子女以信托资产主张为由,在香港与杭州提起诉讼,要求分割18亿美元离岸资产及29.4%集团股权。这场持续至今的诉讼不仅暴露了家族治理的短板,更让娃哈哈股权面临碎片化风险。宗馥莉试图以2020年遗嘱主张继承权,但香港高等法院的禁制令裁定,已让其海外资产控制权陷入被动。

国资方的角色转变成为关键变量。长期“沉默”的上城区文商旅集团,在宗馥莉推动387件“娃哈哈”商标(估值超900亿元)划转至个人控股公司时果断出手,以一票否决权叫停该方案。随后成立的财政专班介入遗产纠纷,标志着国资从“消极持股”转向“主动维权”。这种转变并非“反攻清算”,而是国有资产监管责任的必然要求——毕竟国资在集团本体仅获得不足0.4%的利润分成,与46%的持股比例严重失衡。

企业内部的生态震荡同样剧烈。宗馥莉接班后推行的“去父化”改革,看似顺应数字化转型需求,实则打破了原有利益平衡。将6000名员工劳动合同转签至宏胜集团、取消“干股”分红,引发数十起员工诉讼;14省经销商被要求转签至其控股的宏胜系公司,导致渠道“去娃哈哈化”质疑。激进改革背后,是对传统制造企业“情义治理”逻辑的忽视,更暴露了缺乏第三方专业智库支撑的决策短板——正如民企传承的核心要义:变革需节奏,平衡方长久。


三、未来迷雾:多重不确定性的演化路径

宗馥莉辞职后,娃哈哈的发展路径呈现出多重可能,每一种都关乎企业命运与行业格局。

国资的下一步动作将定调企业基盘。从目前动向看,国资并无“退出”迹象,反而通过任命职业经理人许思敏担任总经理、空缺董事长职位,释放出“稳定优先”的信号。未来国资可能通过两种方式重塑格局:一是推动建立专业化治理团队,剥离体外关联交易,实现利润回归集团本体;二是通过股权优化吸引战略投资者,破解当前决策僵局。但“清算”式整改概率极低——维护企业持续经营,符合国资保值增值与地方经济稳定的双重需求。

宗馥莉的“二次创业”暗藏变量。持有29.4%股份的她并未完全离场,而是推出新品牌“娃小宗”,试图依托宏胜集团的生产链与渠道资源另起炉灶。这种“切割又关联”的战略面临双重考验:一方面,娃哈哈已要求经销商“二选一”,渠道资源争夺将加剧市场分化;另一方面,“娃小宗”与娃哈哈的同业竞争风险,可能引发新的法律纠纷。若能在10至20年周期内实现品牌突围,宗馥莉或能改写评价,但短期内仍受制于资金链与品牌认知的制约。

第三方资本的入局可能性值得关注。娃哈哈的渠道网络与生产基础仍具价值,但股权纠纷与治理缺陷让资本保持观望。短期内“围猎”场景难以出现,毕竟没有机构愿接手股权不清的资产;但长期来看,若国资主导完成治理优化,不排除消费类资本通过股权收购介入的可能——前提是三角股权格局出现实质性松动。


四、规律启示:民企传承的三重核心命题

娃哈哈的困境绝非个例,而是中国民企代际传承的共性难题,其演化过程折射出三大核心规律。

股权结构的“均衡性”决定企业韧性。娃哈哈的46%:29.4%:24.6%格局看似稳定,实则因缺乏“核心决策者”与“利益协调机制”陷入内耗。这提示民企在改制与传承中,需构建“有主导者、有制衡方、有缓冲带”的股权体系,同时明确无形资产归属与关联交易规则,避免历史遗留问题发酵。

传承决策的“专业性”依赖第三方支撑。宗馥莉的改革失误,印证了民企接班“望远镜与显微镜”的重要性——缺乏会计师对利益转移的风险预警、律师对商标操作的合规把控、第三方智库对改革节奏的专业建议,最终导致“好心办坏事”。未来民企传承,“会计师+律师+智库”的三角支撑体系将成为标配。

企业治理的“现代化”是破局关键。从宗庆后“人治”到如今的治理真空,娃哈哈的教训表明:民企若不能完成从“创始人权威”到“制度权威”的转型,传承必然陷入危机。职业经理人团队的引入、内控体系的完善、中小股东权益的保障,才是企业穿越传承周期的根本保障。

娃哈哈的故事尚未落幕。这家企业的每一次震荡,都是中国民营企业在产权改革、代际传承与治理升级中的试错与探索。无论未来是国资主导下的平稳过渡,还是宗馥莉“娃小宗”的异军突起,其演化轨迹都将为中国民企的可持续发展提供珍贵镜鉴——毕竟,企业的真正长青,从来不是依赖家族光环,而是源于清晰的产权边界、专业的治理能力与持续的价值创造。


(上官同君系王牌智库首席专家董事长)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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